“丁香医生”微信号发布的文章《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引发了全国的关注和刷屏。随后,12月26日凌晨1:29,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反击,通过官方微信号发布“严正声明”称,“丁香医生”的文章“利用从互联网搜集的不实信息,对权健进行诽谤中伤,严重侵犯权健合法权益,致使社会大众对权健品牌造成误解。”声明还要求,“丁香医生”撤稿并道歉,权健还将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从对垒的双方来看,“丁香医生”是一个医学网站,也是一款面向大众用户的药品信息查询及日常安全用药辅助工具,其所组成人员都是医学和药学及相关专业人员,其宗旨从一句话中可以得知:当你受够了虚假医疗信息横行,当你对疾病和药品没有更好的了解渠道,当你对医生出具的药物不明就里,当你面对医生手足无措、欲言又止,“丁香医生”应时而生。
而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是一家保健品公司,靠卖负离子卫生巾、1000多元一双的天价保健鞋垫等新奇产品和提供遭人质疑的火疗技术等一同构筑了权健公司每年近200亿元的保健帝国。
仅从这些初步的信息看,要判断“丁香医生”微信号发布文章所述权健公司的欺骗(主要事件是3年前内蒙古患癌女童周洋放弃医院化疗,改而服用权健公司的产品,最后病情恶化后不治身亡),当然还需要更多的信息,但至少让人感到两者PK之间的一些缺失的东西。
首先是,尽管还原和揭露事实真相是每个人的责任,但是在这一点上最大和最主要的责任是媒体。现在人们看到的是,“丁香医生”微信号这个自媒体在挺身而出进行调查揭露真相,虽然传统媒体也早就在揭出真相,例如2016年7月,人民网以《败诉官司后的绝症女孩 谁在替权健做虚假宣传?》为题进行报道,但还是没能从根本上动摇权健的根基。或许是这种无奈的现实,才也迫使专业人员和专业团体投身到共同打假的斗争中。
这也许是今天中国传媒现实的改变,但也反映了令人痛心的现实短板,因为,即便是媒体和专业人员的监督,也都不曾也未能触动这个保健品集团的一根汗毛。而且,对于权健的种种行为,无论是行政监管还是法律都予以了反制,但还是显得一筹莫展。
早在2011年权健公司就曾因违规宣传被天津市工商部门处以巨额罚款,但是,在2013年,该公司还是取得了直销牌照。2016年10月13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关于2016年虚假违法中医医疗广告(报纸第三批)监测情况的通报》,涉及天津权健肿瘤医院。2017年,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和天津市市场主体信用信息公示系统联合公布,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近期因违反《广告法》及《食品安全法》,对产品进行虚假夸大宣传和产品不符合相关法律法规而被罚款125.7万元,并没收非法获利金额13.153万元。
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在其网站公布2018年典型虚假违法互联网广告案件,在30宗案件里,第22宗为湖北潜江李某发布违法医疗器械、保健食品广告案。李某是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销售人员。
从这些情况来看,权健公司的种种违规违法行为可谓劣迹斑斑,但还是金身不倒。尤其是,癌症患者周洋在接受天津权健肿瘤医院治疗而死亡,周洋之父在网上发现了虚假宣传,包括“内蒙古4岁女孩小周洋患癌症在权健自然医学重获新生”等宣传标题,把权健告上法庭,起诉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摒弃客观事实,进行虚假宣传,从中谋取财产利益”,“严重侵害姓名权、肖像权及个人隐私权”。
尽管法院宣判侵权事实成立,但并没有证据表明虚假宣传的网站与权健有直接关系,周洋之父败诉。这也给人们传递了一个信息,无论权健公司的行为有多么不端,无论受到多少处罚,也难以动摇它的根基,就连法律也奈何不了它。
现在,权健称丁香医生的《百亿保健帝国权健,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涉嫌诽谤,但并未指出具体有哪些事实不清,哪些情况不实。而“丁香医生”撰写上述文章的主笔之一的曾鼎则称,“我们所写的都有证据、录音或书面材料,甚至做了公证。”而且,“丁香医生”也回应称,“不会删稿,对每一个字负责,欢迎来告。”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显然需要医药卫生管理机构出手,包括国家卫生计生委、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等部门联合起来对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进行全面细致的调查,看看“丁香医生”所描述的情况是否真实,给全国人民一个明确的交待和亮底,同时,在查出问题的基础上启动法律程序和诉讼,让公众不再受到保健品公司和保健产品的欺骗,在失去钱财的同时,也搭进自己的生命。所喜的是,周洋的父亲表示,已经有新证据,将再诉权健。
如果没有监管部门的全面调查,在丁香和权健之争中,显然人们还是更为相信专业团体的调查和科学解释,以及他们的道义和良心。其实,“丁香医生”在面对这么一个庞大的保健帝国时,能挺身而出指出“皇帝的新衣”,就已经展示了这个专业团体的良心和正义。(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