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山东省青岛市教育局公开了一批对市十六届人大五次会议建议的回复。数封来自青岛市人大代表的建议信反映了疫情后普惠幼儿园生存之艰难的情形：财政补贴不足、教师流失、发展难以为继……据当地办学者反映，青岛仍有不少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在亏本经营。
近年来，随着二孩、三孩政策的放开，入托难、入托贵成为摆在家长面前的一道难题。公立幼儿园名额紧张，有的甚至需要摇号排队，私立幼儿园动辄上万元一个月的托费也使家长们倍感压力。为此，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发布，针对困扰老百姓的这件烦心事明确意见、开出“药方”，提出要普及普惠性幼儿园，扩大资源供给，健全成本分担机制，亦即合理确定公办园收费标准，加强对民办园收费价格监管。普及普惠性幼儿园是个好政策。和相对高收费幼儿园作对比，它是具有公益性且质量有保证的幼儿园，收费实行政府定价或接受政府指导价，根据当地经济发展水平和老百姓生活消费水平而定，是百姓家门口上得起的幼儿园。
在政策推动下，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近年来飞速增长。教育部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达84.74%，较开始相关统计的2016年增长17.5个百分点。有专家表示，这标志着《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确定的学前教育、义务教育以及高中教育发展目标全面实现。
目标的数量指标虽然完成，但在这个目标的长远维系方面，政府和幼儿园双方都承担着很大的压力。2011—2020年中央财政累计安排支持学前教育发展资金达1530亿元，以这个资金规模来看，国家重视力度不可谓不大。仅今年，中央财政下达的支持学前教育发展资金预算达198.4亿元，较上年增加10亿元，增幅5.31%。同时，要长期维系公办园占比50%、公办加民办普惠园总量占比80%的学前教育格局，对地方财政能力和治理能力是个不小的考验。在本文开头的新闻中，就有人大代表提到，青岛个别区市仍对2020年普惠补贴有不同程度的欠账，普惠园兴办方对此怨声载道。
相较之下，民办园转普惠园的难题更为切肤。一方面，普惠性民办园收费执行政府限价，一些民办园转民办普惠园后，幼儿园不得不大幅降低收费；另一方面，普惠性幼儿园所获财政补贴，并不足以覆盖降费所带来的资金缺口。不少业内人士担忧，如果普惠幼儿园大规模倒闭或退出，学前教育的学位供给不足将更加凸显，政府将投入更大财政资金来增加新园及其学位。
亏本的买卖干不长久，这是最朴素的规律。幼儿园收费高低，与其规模以及人工成本相关，也与市场的开放度相关。普惠幼儿园市场的数量多寡，与一个地区婴幼儿的数量相关，其中的比例关系应该是一个常数，有关方面在设定普惠性幼儿园市场准入这道门槛时，应该参考这些常数，由此估摸出幼儿园的大致数量，使其既有竞争，又不致使普惠变普亏。
普惠幼儿园是个好政策，好政策更要推敲细节，保证其可行性、稳定性与可持续性。在这一过程中，普惠幼儿园如果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其发展势必不能长久，到头来，伤害的还是民生福祉。（张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