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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春联·布喜堂·入洞房

来源: 长城网  作者:乐兵
2023-01-28 11:4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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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每年年三十下午贴春联的习俗,在我老家——豫南一个偏僻的小村里, 打我记事起就从未改变过。年年贴春联,岁岁心欢喜,2005年春节对我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旧符” 全部换成了“新桃”,还因我在老家举行了婚礼。

  本来, 我和女友商定婚礼在我们工作的城市找个宾馆举行,但父母坚决反对。母亲说, 作为长子长孙的我,生在老屋、长在老屋、根在老屋,结婚理应在老屋。我拗不过她, 只好答应。于是,腊八那天,父亲请来了宗族里的爷叔婶子们,经过再三商量,决定把婚礼定在“破五”后——正月初六。

  腊月廿七, 遵照父母吩咐,我带着四大包烟酒、糖果、茶叶等过年和结婚用品,与女友一起踏上了回家的旅途。下车,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父亲与姐夫及一位远门的叔叔,一起把东西分成三担, 挑回了20里外的家。劳累自不必说, 一路上父亲掩饰不住喜悦。

  大年三十中午, 吃过“钱串子”——面条之后, 我开始忙碌起来:换上父亲的蓝布大褂, 戴上草帽,两脚套上红色塑料袋, 站上供桌,拿起母亲用红线扎的高粱秸秆,轻轻弹掉老春联上厚厚的浮灰,再小心翼翼地揭下来,尽量不让墙皮脱落。尽管如此,由于土坯墙年代太久, 随着春联的揭起,泥巴植皮还是“哗啦啦”地往下掉。为了让墙面平整些,我拿起泥抹子,用掺有石灰的泥巴把墙重新刷一遍, 然后糊上报纸,接着父亲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家堂 (贴在供奉祖宗神位供桌上方墙上的春联)和年画,在父亲“高升”“及弟”“左上”“右进”的提示下,我挂好大红纸粗黑字的家堂,贴好年画。顿时,陈旧的老屋亮堂了许多,真有四壁生辉之感。随后,我又在母亲及女友的指挥下,揭旧画、刷墙皮、糊报纸、贴胖娃娃画、拉彩纸,布置好用作洞房的房间,放好房门帘,等待正月初六时启用。

  干完这一切,母亲炖在锅里的猪头肉开始飘香,夕阳也染红了西天。于是,供上猪头、燃起红烛、敬上香、点起火纸,父亲开始虔诚地祭拜列祖列宗。新春,便在这红烛煌煌、纸灰翩跹中拉开序幕。接下来,吃年夜饭、烤劈柴火、边看春节联欢晚会边包饺子。这一夜, 村民的家里灯火通明,通宵守岁。

  零点一到,父亲便第五次向祖宗进香,我则点燃迎新的爆竹,母亲和女友在厨房里下饺子。吃罢饺子,天还没亮,小村就热闹起来,人们开始相互拜年,互致新春祝福。从村头到村尾,一家都不能少,几十家拜过来,虽腰酸腿疼,但却满心欢喜。初一拜宗族、初二拜舅舅、初三拜干爷……拜年是从初一开始到十五结束,这也是小村亘古不变的乡俗。

  正月初六,小村的喜庆气氛在我家掀起了新的高潮。一大早,全村的老少爷们齐聚我家,男人杀猪宰羊、劈柴挑水,女人则择菜洗菜、洗碗做饭,没人管的孩子满院跑。由于女友家在几百里远的城市里无法接亲,我只好用自行车把她送到十几里外集镇上的理发店化妆,并从那里发亲。盘头、描眉、抹脸、插花之后,女友虽嫌太土气,说像傻大姐,但也只好如此。我们一起坐上了花 60 元钱雇来的“昌河”车,颠颠簸簸向家驶去。还没看到小村,便听到从高音喇叭里传来的 “百鸟朝凤”,离村两里时,就看到沿途每棵树上都贴有小红喜字。 到了村头,只见迎亲队伍排得老长,车一过小桥,车前、车后的两挂鞭炮同时响起 , 前面的两个小伙子肩扛鞭炮疾走引路,后面的两个小伙子手拿鞭炮,紧跟车后,再后面,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蔚为壮观。到家,只见春联上面又贴上了喜联,我从车上把女友背进堂屋。红烛燃起,鞭炮声又响,随后我戴上象征新郎的系有红丝线的瓜皮小帽,女友也换上了大红袄,在执宾先生 ( 司仪 ) 保叔喊彩似的主持下,我和女友完成了新婚大典,涌入了洞房。点喜烟、喂喜糖、发喜钱,妻子忙活开来。屋里屋外,欢声笑语不断。

  当夜,喝罢欢庆的团圆酒 ( 新娘第一次与众乡邻吃饭 ),人们开始闹洞房,我的那些童年小伙伴,除了让我和妻子对唱情歌,还仗着酒胆出了一个又一个 “刁难 ”我们的题目。零点一到,宋大妈一板一眼地开始唱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洞房歌》,大意是夫妻和睦、早生贵子、孝敬父母, 最后由我远房的一位大哥铺床,意为 “大伯子铺床, 幸福久长 ”之意,这时,所有的邻里乡亲全部离开回家。

  如今,老屋还在,只是旁边多了一栋气派的楼房,更衬托出了老屋的古朴与沧桑。当年给我、两年后又被弟弟用做洞房的老屋房间成了父母的“主卧”,我们兄妹四人在新楼房里各有一间宽大的卧室,虽然我们每年难得回家一趟,但父母总是把房间整理得干净整洁,被褥时不时拿出来晾晒,暖暖和和……(乐兵)

关键词:春联,喜堂,洞房责任编辑:芦静